Monday, May 30, 2011

遴选英雄制

每年约五月,国家公共服务局除了公布国内外奖学金的发布结果,也顺带为国家遴选英雄。

这个英雄,并不来自学生群。

他,可以是一名部长、一名副部长,甚至来自在野;大家年年有机会,今年落空、明年再来。

看看公共服务局那高达14亿零吉奖学金的发放情况,每年出状况,也每每引起争议,就不难得知,英雄,是这个年代在缺乏有效机制下不能不向往的产物。

学生有上佳成绩,可是造化弄人,奖学金转眼泡汤或错置,有冤无处诉。按照童年一路走来的经验,当然恨不得蹦出个超人式的英雄,或古代包青天式的清官,一举把冤屈解决了!

身任教育部副部长的马华魏副部长是当仁不让的人选,投诉案件如雪片般飘到马华总部,声声冤屈、处处血泪。

魏副部长为人急公好义,几场记者会下来,俨然成为好一大批叫苦学生的代言人。

掌管公共服务局的首相署部长纳兹里被捅中了,直批魏副是借机上报逞英雄,也不看看有关部局由谁在管理,早该带到体制内坐下来先行协商安排一番。

两大英雄候选人唇枪舌剑一来一往之时,有在野的从旁想要加入英雄擂台战围,一声巨‘哄’,纳大和魏副两人同时出手,舞台,始终是这两人的。

奖学金不足?全A学生太多?奖学金乱配?成绩好但面试不佳以致奖学金旁落?这一切疑问,都可以在两大候选英雄人物过招后,再带到内阁里大事商议一番。

内阁不足以处理?没问题,还有国家经济行动理事会。再不行?Wait a minute, 那成立一个皇家调查委员会又如何呐?一层一层慢慢来,就如同先用验尸庭来买时间一样,总有解决的一天,哪管这一批学生最后的出路是医生律师或是科学研究人员,机制不能断定,就交由人治,人治才能出英雄;而学生们最后的依归,上天一早已有安排。

魏副名言:不要让绩效制变成‘讥笑制’。Excuse me,难道阁下想挑战顶头高层最引以为豪的改革口号?

不管国家奖学金提高了多少份额,年复一年,同样的公服局奖学金状况会出现,同样会有人出来候选年度英雄人物,也同样会有一批学生,最终带着一股有志不得伸的怨气,被国外一些更具慧眼的高等学府所吸纳,在那往后的日子里,继续楚材晋用。

就在等待最高的Atas做出裁夺的当儿,马华四大部长大约从内阁会议里探到口风,由马华四大部长之一兼署理总会长做出一个事先张扬的预告透露:全A+学生也不一定出国!最好的学生,在政府的理念里应该到最好的大学去升学,但是,最好的大学,不一定在外国,云云。(谁信的,请举手!)

到了年末公共考试,学生坐在考场里面对考卷,最大的难题,应该是要如何作答一份次等的试题,以便顺利通过获取国家颁布的国外奖学金?

一个不具透明度、没有效率和没有公信力的奖学金发放制度,相较起因之而产生的遴选英雄制,是人是鬼,反而一目了然得多!

Monday, May 23, 2011

临走,回头再望一眼!

很奇特的经历,连续几次偶然的碰面闲聊,谈到的都是同一话题。

遇见几位父执辈的叔伯,坐下来聊没几句,在场长辈开始交换讯息。

不外乎‘现在怎样?’、‘身体可好?’,然后开始转入正题:你孩子在那里?

一个答:在美国;另一答:在法国;最后一个:在台湾。言谈间不难察觉出眼角间不经意流露的得意神色。

赫然间,我发现只有我父亲的儿子最不正常,居然留在原生地无处可去。

不久后又遇见自己的表兄弟,这位表兄弟走遍千山万水,及至沉淀后决定回国发展,近数年来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。但是,一坐下来话没两句即大吐苦水,结论是,如果下一代有机会,到外国去就别回来。

依表兄弟的说法,30、40年代的那一辈,他们孩子成长之后如果决定到外国定居,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了;50、60年代,可能还有些踌躇,孩子该不该回来是个非常困扰的问题;现在摆在眼下的,是70年代的,又会如何教育再下一代?

咳咳,不巧我正是70年代的产品。

大约十几年前吧,我有个同窗好友,自美国毕业回来,我陪着他南下北上找工作,不管待遇多少,只求能学以致用。这位好友学工程,是属于比较尖端的建桥工艺;最终的找工结果,还是悻悻然回到授业的国土,晃眼十数年。另一个比较凄惨的例子,是一位念核子系的高材生同学,到了生命的尽头,终于化为一坛塵灰,落叶归根回葬故土。

这都是些较鲜明的例子,为了省时省段落的缘故,就不谈还散布在世界各地努力营生的许许多多例子。

我的好一批同年的友侪们,漂泊,仿佛是一场一生都在挣扎的宿命。

一个大马大量流失人才,本已非一个什么秘密。根据统计,自独立后就已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才外流,单只308政治海啸后,至今也不少于30万人次。

当然,官方可以内部作业设立标准,规划关于‘人才’的统计模式,敢走出去的,未必是人才,但是铁定‘不爱国’。

世银所作的报告书公告一个大马,人才流失的情况有多严重,主要因素不就是千篇一律:就业困难、前途不明朗、对社会不公感到厌倦…哎呀呀,这么多大道理,还不是一浪又一浪的外劳,千方百计都想涌到一个大马来成为公民?

还是我那表兄弟有见地,他说:现在最重要的,是要如何劝服60、70世代的后代,怎么留下来建设国家?

这是一个至少比建50亿摩天楼或240亿金融特区更有建设性的课题,可是,谁理?看看每年公共服务局大学奖学金分配屡见不鲜的不公状况,就知道‘离国奔向未来’是一支唱不完的悲歌。

总有人会走,也会有人留下。

《三山九九》活动邀请本地著名文史工作者赖碧清女士创作一首歌词,这首题为《三宝山》的歌里最后一句:

‘脚下土地

是我们先祖种下的一片生命之林

我们不要再漂流异乡

不要,不要再寻找下一个三宝山’

但愿想走的人,临踏步离去前,回头,再看看一眼。

Monday, May 16, 2011

平反的呼唤

到了今天,在国内还能用中文来书写和阅读,在很大程度上,林连玉先生功不可没。

从1949年推动吉隆坡华校教师会,到1951年推动成立教总,连玉先生的步伐总是走在前头,并于1954正式出任教总主席,把领导担子扛起来。

独立前的教育法令草案,已经让连玉先生隐隐中嗅出将会是‘华校的丧钟’;及至后来的1960年拉曼达立报告书和1961年教育法令,连玉先生更是出尽浑身力气与之抗衡,为的就是一个公平获得对待的母语教育体系。可恨的是,连玉先生这般奋不顾身的争取,却换来被褫夺公民权的对付。

说来不无讽刺,连玉先生在独立前也参与了争取公民权的运动,要求国家在独立后给予在地出生的所有人当然的公民权,但是连玉先生的公民权,却在数年后遭遇褫夺。

1961年,连玉先生被褫夺公民权,但仍然站在前线勇敢为母语教育做出强有力的发声。1985年,一代贤人终于长眠黄土,华社有感于连玉先生的一生贡献,冠以‘族魂’之称。

在公民权被褫夺的50年后,也即是连玉先生仙逝的26年,华社终于又在聚合一起,发动‘平反林连玉’运动。
2011年5月8日,隆雪中华大会堂内,由十三个团体牵头,带领全国各地派出的团体代表约600人,宣告‘平反林连玉’运动的号角已经吹响。

‘平反’是文明社会的一个合理手段,意即向当权者要求重新审视一件过去的可能冤案或误断,在公平合理的情况下,谋求恢复蒙冤者的名誉。

在这个半明晦暗的社会,‘平反’诚然不是一件容易达成的事。有学者就已经提出警告,‘平反’运动会招致某些政治集团的阻碍或操弄,更甚者,极端右翼分子也许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文攻武吓。

这层担忧并非没有道理,土权组织已经对‘平反’运动做出质疑,并以在全国各地报警查办的方式,把矛头对准‘平反’运动。

‘平反’运动并没有如土权组织所想象般藏有任何隐议程,除了要求归还连玉先生的公民权以还一个公道外,要求落实教育平等法和公平对待各源流母语教育,可算是附带的另一些目标。

在‘平反林连玉’运动的开幕礼上,有一位开幕嘉宾就以一句‘大丈夫有所不为、有所必为’来勉励所有参与运动的出席者;而连玉先生不正也已经用尽他宝贵的一生,向我等后来者亲身演绎何谓‘不为’必为‘!

今晚七时,在中华大会堂信顺讲堂,‘平反林连玉:华教与多元时代的歧路’论坛作为一系列‘平反’运动的活动之一,将于甲州拉开帷幕。

‘横挥铁腕批龙甲、怒奋空拳搏虎头’,让大家一起来见识‘族魂’那充满不屈勇气的一生。

Monday, May 9, 2011

公信力,你懂吗?

首相署部长依德里斯在各大报章大篇幅回应有关MyEmail的种种‘真相与谎言’,但看这下迅速出招,就可以知道依德里斯并非一盏省油的灯,更绝非一个省钱的家伙。

MyEmail到底怎么一回事呢,怎会引起网媒群体齐心戮力口诛笔伐?

也不过是一个涉及区区五千万的小小转型计划而已,如果数年后达成,能为政府每年省下多达两亿令吉的邮费。简单一来一回换算投资额和省下的钱额,就知道这是一门精打细算的转型好计划。

这个计划,却一个不留意,溜到了首相令弟的公司里。根据得标公司—特立方案(TriCubes)的回应,该公司是通过投标得到这项计划,无关任何权势挂钩或内幕交易。

依德里斯用一大版自问自答的形式,从计划的缘起到成本计算到解释所有的质疑,涵盖六项谎言与真相、二十六项提问与自答和十项重要事项说明,只为了要人民尽量相信,政府不只没有任意徇私发放转型计划,还苦心孤诣让一家私人公司为政府的未来省下每年两亿。

十大事项的第八项:TriCubes被遴选是符合透明和具竞争力的原则,总共罗列了三个要点,叙述有五家公司投标,经过国家人力发展局(MAMPU)和政府综合通讯网络(GITN)审核,遴选标准是‘基于最佳的实用科技,具有可持续性的商业模式,公司的表现记录和安全性’,‘TriCubes超越了所定下的标杆’。

那么请问一下,本着公开与透明原则,另四家投标的公司背景和计划可否透露一二?输予TriCubes的‘实用科技、商业模式和公司表现记录和安全性’又在那里?

TriCubes的主要业务分为商业移动通讯方案(Enterprise Mobility)和身份识别系统(Identity Authetification),根据该公司的网站宣称,TriCubes是身份识别系统在国内的领先业者,有超过170个商业客户和安装了超过5万台的智慧卡(Smart Card)和生物识别装置(Biometric Verification Devices)。TriCubes同样坦白告知,它的三大客户分别为大马皇家警察、吉隆坡市议会和陆路交通局。

这么灿眼的公司背景和商务简介,那么,业绩又如何呢?

抱歉得很,根据未经最后会计审核的数据显示,TriCubes在年度三个季度过后还是处于亏损,累计高数额的未收帐款和短期借贷,现金流是负数,累计亏损已经超越股东基金,数据坏事连连,已经于去年10月间被列入GN3,也就是创业板的‘需要进行财务重组’的公司类别以继续保有上市地位。

以这样一间公司的‘实力’,在夺取MyEmail计划后,将于十年内投资五千万令吉,以期在2015年达致让所有年满18岁以上公民100%拥有注册和使用MyEmail的KPI。第一期先要投入个五百万,TriCubes除非进行新一轮融资,否则是没有足够资金以开始这项计划。

不打紧,计划一经宣布,一间奄奄一息的公司马上如同注入神仙水,股价由低位的五分钱,一度飙升到四十五分的高位。在股价随着消息忽高忽低横冲直窜的当儿,首相另一位贤弟所掌控的联昌投银属下科技创投基金,借此良机悄悄把手上‘代顾客’所投资的15%TriCubes股权,分数批慢慢清空。

依德里斯的自问自答中,有一条这么问:在提供了详尽的资料后,是否能化解所引发的争议?答:尽管我们提供了事实和真相,我们深信还是会有一些特定人士继续歪曲事实。(下面省略33个字)。

在思考是不是‘继续歪曲事实’的问题前,不妨来看看世界银行刚公布的大马报告。

世银报告点出‘一个大马’的严重人才外流现象,也不客气说所有的经济转型计划离不开短期、急速的帐面财富效应,长期而言结构性的问题仍然存在。

结构性问题指的就是官商朋党勾结、寻租活动和恩庇关系,把一个政府应有的公信力,销蚀得荡然无存。

部长先生,看来你需要了解的不是文字能具有多少说服力,而是该如何重建政府的公信力!

Tuesday, May 3, 2011

旧时代的掘墓人

华堂青年团召开会员大会,团长柯新庆如常代表青年团发言,除了简单列出过往一年所进行的活动外,再度强调华堂青年团的路线,即全力在秉持文化传承外,把主轴瞄向公民社会的打造。

我人在现场,对于新庆兄不厌其烦一再作出如此宣言其实一点毫不出奇;在发言中,他也提出青年团应该稍微改变过往只是联谊的性质,而转向寻求更高的价值。同样的期许,也同样适用于各华团,只为乡缘、地缘和业缘等有关人士提供一份联谊活动,在新时代里着实局限了华团发展。

发言完毕,由甲华堂堂主拿督陈瑞燕接着发言。拿督陈一开始表示没有准备稿纸,凭能力经验随意发言。话题一扯,就谈到青年团和母会的关系,指示青年团应当多点知会母会关于青年团所办的活动内容,并应该尝试影响母会,让母会里的老理事们也有机会和年青的一起迈进。

隔日,报章记者报道稍微撒了盐花,指称拿督陈不认同青年团有关提升华团联谊性质的建议,并有‘要青年团多和母会配合’的暗示。

在同一天的早上,出席了童年老友的出殡仪式。

仪式上遇见两位退休自杏坛的老前辈,闲聊间就谈到年青一辈在社会改革和国家进程中的角色。一位老前辈以善诱的口吻劝导后辈在争取推进改革中,不应树立太多敌人,越多敌我分明的立场越是可能耽误任何事情的可成机率。另一位老前辈则表示,只要目标明确,心怀无私,就该放胆去做,过程有所得咎难免,毕竟难以事事讨好、面面具圆。

面面具圆,确实能让各方接受,但是在本身都欠缺立场的一再妥协下,难望能成大事。

温爷爷来马急转个两天一夜,不也留下一句‘不做大官,要做大事’的名言让我等海外侨胞好好细嚼箇中深意吗?

温爷爷用一辈子的经验留下的一句话,应该做何种解读?应该是想做大事的人们,不应把当大官作为最终目标?还是应该反方向思考?原来温爷爷说的,是当了大官的,也未必能干什么大事。如果温爷爷是这么点涵义的话,那么‘有人在朝好办事’还能办个鸟事呢?

温爷爷到来,谷歌翻译离奇出了问题,硬是把一句好好的欢迎词,加上一句‘与他一起温家宝总理’,这个‘他’显得有点诡异,到底是哪个‘他’呀?

后来未经证实的网络调查显示,原来并非‘一个大马’翻译部门不济事,也不是什么玩忽怠职没有水准之过。这个他,原来是已经失踪多时的中国著名艺术家兼民权运动人士 – 艾未未;中国大陆越是打压,网络精灵却越是让‘他’鬼使神差地出奇不意现身。

改革是一场梦想,不是睡着之后在梦境里进行的幻觉,而是醒着的时候踏实坚定去实行的追求。

艾未未说过,改革先行者如他和韩寒,是‘旧时代的掘墓人’;要埋葬旧时代,代价是随时面对极权的反击。而艾未未成了最新的牺牲品,被当权者神秘扣捕。

谨以本文向所有掘墓人致敬。